易宪容：应对QE3是中国经济一场严峻考验

    在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下，美国的货币政策就是事实上的国际金融市场的货币政策。我们只能在这个现实下来评估QE3，进而在这次国际市场上的重大利益关系调整中找到在目前条件下正确的应对方式，最大限度地降低QE3给中国经济带来的风险。

　　对美联储最终启动第三次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国内舆论的反应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方面是反对声一片，如QE3损人不利己，是一场骗局，美国开启印钞机是盯住了中国外汇储备，货币战争卷土重来等等；另一方面的言论则是估计美国开启印钞机将让大量钱流入中国，国内楼市与股市将快速上涨，呼吁大家赶快买房进入股市等等。可以说，除此之外，在国内财经媒体的主流声音中，对QE3作认真、全面、清晰分析的不多。据我所知，国内经济学界对量化宽松政策的研究也有较长时间了，或许为吸引眼球，比较冷静。客观的分析被遮盖了。只是舆论上的这种偏向，我认为对我国经济大局是非常不利的，中国经济或将面临巨大的潜在风险。

　　首先，尽管美联储推出QE3不一定能达到政策预期的效果，但要说QE3是一种错误愚蠢的政策，那只能是主观臆想。无论是从决策的过程来说，还是从伯南克及美国经济学家群体智慧来看，QE3是通过公共决策的方式推出，并非哪个人或某个团体能左右，因此，它确实也反映了美国整个国家的公共利益，或某种程度上的利益均衡(美联储的委员就是这种利益均衡的体现)。还有，不仅伯南克是研究美国上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的权威，而且美国还有一批出色的经济学家群体。在美国面对着重大政策抉择时，这个群体岂会袖手旁观？

　　所以，对于美国来说，选择在这个时候推出QE3一定有其经济上的内在逻辑性及合理性。如果国人不去仔细研究QE3，研究其实质与内在机理，成本与收益，传导机制及推出后对美国及世界经济作用与影响，而断然地下一个否定性结论，那么必然会把整个中国经济完全暴露在巨大的风险中。因为，如果我们对QE3没有深入的了解和对其可能的效果的比较完整的估计，那么当QE3真的对中国影响与冲击发生时，就会束手无策，无法找到应对的方式。同时，如果政府的政策被这种否定性的舆论所左右，对QE3缺少总体的认知，那么中国经济面临的风险会更高。还好，这次政府是保持了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而且我相信对QE3的冲击与影响的备选方案早就胸有成竹了。这才是应对QE3的正道。

　　其次，应该看到，在经济一体化、金融全球化的今天，中国只有融合在这个经济一体化的过程中，才能促使本国经济得以发展与繁荣。不管怎样，我们得承认当今的一个客观现实，在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下，美国的货币政策就是事实上的国际金融市场的货币政策。因此，美联储推出QE3,就必然能通过汇率的变化来影响国际市场上大宗商品的价格，进而影响美元与非美元货币的价格关系。而这些价格的变化，实际上是国际市场上一次重大的利益关系调整。国际市场资金的变化会随着这种利益关系变化而调整其流向。所以，我们不能仅以美元霸权的角度来看待QE3。

　　再说，美元会成为当今国际货币体系上的主导货币，美国的货币政策会成为国际金融市场的货币政策，这样的现实并非仅用美元霸权就能解释的。无论如何，美元成为国际市场的主导货币经历一个市场长期的演进过程，是市场演进的结果。就此而言，美元对国际市场的主导是一种市场力。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酿成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之后，国际上不少有识之士提出了许多改进现有国际货币体系的意见。有一些确实很有见地，也很有远见，但是笔者估计，在一个比较长的时间内，国际金融市场想寻找一种新的货币来替代美元的主导地位并非易事。既然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在短期内无法让其他货币所替代，既然美国的货币政策就是事实上的国际金融市场的货币政策，那我们就不能如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否认或不认可这种货币政策，而只能去认真研究QE3的内在机理及对国际市场可能的复杂影响，仔细准备我们的应对方案。

　　还有，对金融市场的问题，特别国际市场的金融问题，国内不少人常常会以阴谋论的方式来看待与分析，对QE3自然也不例外。这种阴谋论的盛行，笔者的估计，可能与早几年出版的那本非常畅销的《货币战争》有很大关系。因为国内绝大多数民众金融知识不足，而黑厚学却在民间有及其厚实的基础，从而让这种阴谋论在国内市场大行其道。但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一种假设，若从这样的视角来理解与分析QE3，则非陷入歧途不可。

　　抛开其他因素不说，竞争是市场的不二法则。只有通过竞争才能优胜劣汰，才能够让市场秩序建立起来，才能让市场所有当事人的利益不断改善。而市场的竞争也是一种利益关系调整与分配过程，这种利益关系的调整与分配是通过公开透明的有效的价格机制来完成的。而阴谋论是什么？是为了达到某种利益可不择手段，既不公开也不透明；既无规则更无秩序，是一种不公开的强权的零和博弈。试想，若以这样的思路来看QE3，那会将中国经济发展置于怎样的境地？

　　总之，受到美国疲弱内需的制约，受到新兴市场增长放缓的拖累，受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影响，美国QE3的推出也许对美国经济起到的刺激作用十分微弱的，或其实际的效果不能如愿，但它毕竟是眼下美联储的最优选择。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用理性的思维，用市场法则来分析与判断，找到在目前条件下正确的应对方式，这样才可能最大限度地降低QE3给中国经济带来的风险。